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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的一生总会有一些限定的感受,承载着无尽的爱与牵挂,哪怕只是不经意间掠过心头,也能长久地温暖着我们。于我而言,这份感受常常在夏天出现,堪称我的“夏日限定”。每到夏日,脑海中便会浮现姥姥在菜园子忙碌,而我坐在墙根处乘凉的画面。恍惚间,竟已有六个夏天未去过姥姥家,可这情景却在每个夏天如约而至,好似我不曾离开。 姥姥的菜园子,面积虽不大,却历经“一波三折”。小时候,菜园子是房屋后面的一块小空地,一眼没看住,就可能遭“小偷”入侵。四处溜达的鸡、鸭竟能飞得高高的,瞅准时机闯入园子,造成不小的破坏。胆小的我只能远远躲着,看着姥姥与这些“外来客”斗智斗勇。在它们落荒而逃前,狐假虎威一番,真可谓是余忆童稚时,攻鸡斗鸭,其乐无穷。 再长大些,家里的货场扩充,需要建一个地面停车场,菜园子被改成了水泥地面。姥姥好不失意,每每提及,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令人不忍。闲不住的她,绝不放弃一点儿机会,赶在播种前四处寻找新的菜园地。 前面院子有一户人家早年外出务工,小园子荒废已久。姥姥与房主商量后借用了人家的园子,又乐此不疲地忙碌起来。经过一番用心收拾,原本杂草丛生的园子被姥姥整理得干干净净,不久便种满了黄瓜、茄子、柿子、豆角……各种各样的蔬菜,咱们一大家子都吃不完。 我其实不太明白姥姥为什么执着于拥有一个菜园子,还倾注这么多的心血。长大后,见过外面的天地,我才明白,对于姥姥来说,菜园子有不一样的意义。那是独属于她的一方小小天地,看着精心呵护的幼苗从小到大,是她日复一日重复生活的调味剂,是一个传统农村老太太的精神寄托,更是姥姥爱和教育的具象化。她要把最好吃的菜种给家人,她更要用实际行动教会我们,美好的生活要靠自己去创造。 每年暑假,我几乎都“长”在姥姥家,是姥姥的“小尾巴”,主打一个陪伴。小时候受动画片的影响,我总幻想自己会魔法,好像打开园子的木栅栏,就踏入了红绿相间的童话小镇,进入了另一个世界。不过,菜园子这个童话世界真算不上友好,因为,它总会把我的姥姥“藏”起来。高高的黄瓜架,整齐的玉米秧、比我还高的大葱地,它们总能把姥姥的身影遮个严严实实。每当找不到姥姥,一问起来,回答基本如出一辙,“你姥能去哪呀?肯定在园子呢!”果不其然,十有八九能找到人。 姥姥不算漂亮,一个典型的东北老太太形象,最喜欢穿的是印着红色大花的大背心。姥姥很勤劳,在我的印象中,她总是“没活儿也要找活儿干”。夏天的太阳晒得她脸上汗水直流,我劝她休息一会儿,她对我说:“农民呀,哪个不是汗珠子掉地下摔八瓣哟,靠自己双手才能活得好啊!”姥姥每天都要在园子里待上一两个小时,刮风下雨时会担心小菜园经受不住,烈日炎炎又担心园子太旱,蔬菜长不好,为园子操碎了心。 我最爱做的事就是坐在墙根乘凉,吃着姥姥种的黄瓜,那黄瓜摘下来就可以直接吃,洗了再吃可没有那原滋原味了。黄瓜上也许还带着点儿泥,管它呢!黄瓜清香四溢,还带着些淡淡的涩,那味道真是绝了。 暑假结束,踏上回家路前,姥姥便早早开始准备,往车里装大包小包的菜,唯恐少装一样。这些沉甸甸的爱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承包我家的餐桌,其中最难忘的就是用姥姥种的菜包东北大饭包,格外地香。即便现在我长大了,走过很多地方,尝过很多美食,但这个味道常年霸榜我的美食榜。 寒假的时候,小菜园进入了“淡季”,白雪给它盖上了厚厚的“棉被”,有时候姥姥会透过窗子呆呆地望着她的小菜园,我知道,她这是在规划下一年,筹谋着新的丰收呢。对于种园子,姥姥有自己的方法论,秘诀便是勤快。 现在,姥姥已经78岁了,却依然把小园子打理地井井有条、生机勃勃。菜园子也不负“姥”望,长势喜人,每种蔬菜都是新鲜翠绿,厚实饱满。前不久,妈妈发来照片,弟弟正拿着水壶给菜园子浇水,姥姥的“小尾巴”从我换成了弟弟,这也许就是姥姥向往的生活吧。 姥姥的菜园子是故乡画卷中最为生动鲜活的一笔。如今,我在离故乡很远的地方,但姥姥的菜园子就在那里,始终等待着我,姥姥也一直在那里,用绵长的爱温暖着我们。 | ||||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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